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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程伯臧潘姬哀词 其一 清末至民国 · 杨圻
七言绝句 押阳韵 出处:江山万里楼诗钞卷十一
一曲秦淮流水香,扬州扇坠冠群芳。
风华独数侯公子,乱后才人壮悔堂
张公神碑和平元年 汉 · 阙名
 出处:全后汉文 卷九十八
和平元年正月,□□朝歌郑郴造□张公建□良□之山,运置綦阳,刊凿涿摩,立左右阙,表神道,□竖碑庙堂之前。
五月□□乃成。
长□□之,铭勒神懿光秘后昆。
其辞曰:
于穆张公,含和泰清。
受符皇极,乾刚川灵。
何天之休,元亨利贞。
无□□贵,神耀洞□□度□泉,殷商北坰。
岳朝綦阳,厥土敞平。
芝草茂木,㴋㴋滋荣。
群萌勋炃,激川通□□□怀□□□□□□□□庙,克俭损盈。
诏命有司,祭以中牲。
岁聿再庆,公其飨零。
兴来亿载,历数万君。
□□□□□□□太□□显犹昭拂英勋□锡令福,惠此吏民。
国无灾寇,屡获丰年。
皇帝眉寿,千禄于天。
牧守皆升,握台辅辰。
长与丞尉,超迁相国
休□烈烈,无□□□临犁阳营。
谒者李君,畏敬公灵。
好郑长文,彻奉佐工。
悃愊殷勤。
□□□熹且惶,作歌九章。
达李君□颂公德芳。
其辞曰:
綦水汤汤扬清波,东流□折□于河。
□□□□□朝歌
县以洁静无秽瑕。
公□守相驾蜚鱼,往来悠忽遂熹娱,佑此兆民宁厥居。
出自綦□□□□,郁兰公□□神往来乘浮云,种德收福惠斯民。
家饶户富无□贫,疆界家静和睦,□朝歌荡阴黎阳,三女所处各殊方,三门鼎列推其乡。
时携甥幼归侯公,夫人□□□容□□□□□飨□觞。
穆风屑兮起坛旁,乐吏民兮永未央。
井鹿呦公德兮之所衍。
萧拱兮丛铺陈,新美萌兮香芯芬,蕙草生兮满园田,竞苔茗兮给万钱。
惟公德命之所□。
门堂郁兮文耀光,公神赫兮坐东方,明暴视兮俨仰仰,夫人□女兮列在旁。
陈君处北兮从官□,车骑骆驿兮交错重,秉輗轺兮驾飞龙,骖白鹿兮从仙偅,游北兮与天通。
岳玄碑既立,双阙建兮。
□□□□大路畔兮。
亭长阍□□捍难兮。
种槐梓,方茂烂兮,天下远近,□不见兮,公神日著,声洞遍兮,□□乾川,传亿万兮。
阳营谒者豫章南昌李朝伯、丞左冯翊夏阳赵宠德雅朝歌颍川阳城郑郴伯林、左尉京兆(下阙)井水□□阳里郭虞子(下阙)扶风安陵□□邵公、处士巍郡□封仲举、处士巍郡阳□□□□(《隶释》三。案:此碑前半张公神道阙铭文,朝歌属长郑郴撰。字伯林,颍种阳城人。后半歌九章,无吏撰名氏。)
吕好问尚书右丞建炎元年五月八日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二一、《鸿庆居士文集》卷二六、《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三
富贵不足解忧,方极慕亲之念;
孝弟施于有政,莫先同德之求。
朕以眇躬,嗣承大统,遭家不造,凛若渊冰。
虽三军举同左袒之心,而二圣未返北辕之役。
棠棣之华韡韡,敢忘原隰之求;
大隧之乐融融,有待封人之荐。
具官某儒术之茂,闇然日章
信厚之资,老而弥笃。
遍仪甘泉法从之列,实自靖康总揽之初。
从容片言,绰有回天之力;
险夷一致,益肩卫上之忠。
肆图邦命之新,进总文昌之辖。
倚老成于典刑之重,登世臣于故国之遗。
朕之股肱,谅同休戚,其念两宫戴天之义,体予一人前席之思。
傥能遣侯公而说之,必有御赵王而归者。
亶惟乃辟是佑,则于永世有辞。
李白 明 · 徐居正
 出处:四佳诗集卷之四○第四
李白本豪士,风流天地狂。
仙骨出烟霞,浊世视秕糠。
作诗神有助,饮酒不论量。
蕴抱庙堂器,放浪江湖吟。
明皇重人物,白衣入翰林
逢迎如绮皓,倚重如周召。
玉手调御羹,金銮草飞诏。
英风隘宇宙,气岸凌侯公
将军贵一时,天下趍下风。
脱靴手浣袜,蹴踏比儿童。
功名蠛蠓小,肝胆虹霓腾。
沈香飞玉兔,白壁生苍蝇。
浪迹八仙歌,高节东山游。
真诀慕金丹,羽衣寻丹丘
吁嗟士君子,大节明秋霜。
胡为误逆鳞,万里流夜郎
难将一时疑,尽祛千载惑。
古人称王佐,公论亦须惜。
文章相如,开豁东方朔
雄风庶可俦,此外吾不识。
苏子有至评,万古不可作。
汉高祖功臣 西晋 · 陆机
 出处:全晋文、文选卷四十七
相国文终侯萧何,相国平阳懿侯曹参太子少傅文成侯张良丞相曲逆献侯阳武陈平楚王淮阴韩信梁王昌邑彭越淮南王黥布赵景王大梁张耳韩王韩信燕王卢绾长沙文王吴芮荆王刘贾太傅安国懿侯王陵左丞相武侯周勃,相国舞阳侯樊哙右丞相曲周景侯高阳郦商太仆汝阴文侯夏侯婴丞相颍阴懿侯睢阳灌婴,代丞相阳陵景侯傅宽车骑将军肃侯靳歙,大行广野君高阳郦食其中郎建信侯刘敬太中大夫陆贾太子太傅稷嗣君叔孙通、魏无知,护军中尉随何,新成三老董公、辕将军纪信御史大夫周苛平国君侯公,右三十一人,与定天下社稷者也。
颂曰:
芒芒宇宙,上墋下黩。
波振四海,尘飞五岳。
九服徘徊,三灵改卜
赫矣高祖,肇载天禄。
沈迹中乡,飞名帝录。
庆云应辉,皇阶授木。
龙兴泗滨,虎啸丰谷。
彤云昼聚,素灵夜哭。
金精仍颓,朱光以渥。
万邦宅心,骏民效足。
堂堂萧公,王迹是因。
绸缪睿后,无竞维人。
外济六师,内抚三秦。
拔奇夷难,迈德振民。
体国垂制,上穆下亲。
名盖群后,是谓宗臣。
阳乐道,在变则
爰渊爰嘿,有此武功。
长驱河朔,电击壤东。
协策淮阴,亚迹萧公。
文成作师,通幽洞冥
永言配命,因心则灵。
穷神观化,望影揣情
鬼无隐谋,物无遁形。
武关是辟,鸿门是宁。
随难荥阳,即谋下邑
销印惎废,推齐劝
运筹固陵,定策东袭。
三王从风,五侯允集。
霸楚寔丧,皇汉凯入。
怡颜高览弥翼凤戢。
托迹黄老,辞世却粒。
曲逆宏达,好谋能深。
游精杳漠,神迹是寻。
重玄匪奥,九地匪沈。
伐谋先兆,挤响于音。
奇谋六奋,嘉虑四回。
规主于足,离项于怀。
格人乃谢,楚翼寔摧。
韩王窘执,胡马洞开。
迎文以谋,哭高以哀。
灼灼淮阴,灵武冠世。
策出无方,思入神契
奋臂云兴,腾迹虎噬。
凌险必夷,摧刚则脆。
肇谋汉滨,还定渭表。
京索既扼,引师北讨。
济河夷魏,登山灭赵。
火烈,势踰风扫。
拾代如遗,偃齐犹草。
二州肃清,四邦咸举。
乃眷北燕,遂表东海
克灭龙且,爰取其旅。
刘项悬命,人谋是与。
念功惟德,辞通绝楚。
彭越观时,韬迹匿光
人具尔瞻,翼尔鹰扬
威凌楚域,质委汉王
靖难河济,即宫旧梁。
烈烈黥布,眈眈其眄。
名冠彊楚,锋犹骇电。
睹几蝉蜕,悟主革面。
肇彼枭风,翻为我扇。
天命方辑,王在东夏
矫矫三雄,至于垓下
元凶既夷,宠禄来假。
保大全祚,非德孰可?
谋之不臧,福取祸。
张耳之贤,有声梁魏。
士也罔极,自诒伊愧。
俯思旧恩,仰察五纬。
脱迹违难,披榛来洎。
改策西秦,报辱北冀。
悴叶更辉,枯条以肄。
王信韩孽,宅土开疆
我图尔才,越迁晋阳
卢绾自微,婉娈我皇。
跨功踰德,祚尔辉章。
人之贪祸,宁为乱亡。
吴芮之王,祚由梅鋗
功微势弱,世载忠贤。
肃肃荆王,董我三军。
我图四方,殷荐其勋。
庸亲作劳,旧楚是分。
往践厥宇,大启淮坟。
安国违亲,悠悠我思。
依依哲母,既明且慈。
引身伏剑,永言之。
淑人君子,实邦之基。
义形于色,愤发于辞。
主亡与亡,末命是期。
绛侯质木,多略寡言。
曾是忠勇,惟帝攸叹。
云骛灵丘,景逸上兰。
代禽狶,奄有燕韩。
宁乱以,毙吕以权。
涤秽紫宫,徵帝太原
实惟太尉,刘宗以
挟功震主,自古所难
勋耀上代,身终下藩。
舞阳道迎,延帝幽薮。
宣力王室,匪惟厥
揔干鸿门披闼帝宇。
耸颜诮项,掩泪悟主
曲周之进,于其哲兄
俾率尔徒,从王于征。
振威龙蜕,摅武庸城。
六师寔因,克荼禽黥。
猗欤汝阴,绰绰有裕。
戎轩肇迹策来附。
马烦辔殆,不释拥树。
皇储时乂,平城有谋。
颍阴锐敏,屡为军锋
奋戈东城,禽项定功。
乘风藉响,高步长江
收吴引淮,光启于东。
阳陵之勋,元帅是承。
薄伐,扬节江陵
夷王殄国,俾乱作惩。
恢广野,诞节令图。
进谒嘉谋,退守名都。
东窥白马,北距飞狐。
即仓敖庚,据险三涂。
輶轩东践,汉风载徂。
身死于齐,非说之辜。
我皇寔念,言祚尔孤。
信委辂,被褐献宝。
指明周汉,铨时论道。
移帝伊洛,定都酆镐。
柔远镇迩,寔攸考。
抑抑陆,知言之贯。
往制劲,来访皇汉。
附会平勃,夷凶剪乱。
所谓伊人,邦家之彦。
百王之极,旧章靡存。
汉德虽朗,朝仪则昏。
稷嗣制礼,下肃上尊。
穆穆帝典,焕其盈门。
风睎三代,宪流后昆。
无知睿敏,独昭奇迹。
察侔萧相,贶同师锡
随何,因资于敌。
纾汉披楚,唯之绩。
皤皤董叟,谋我平阴
三军缟素,天下归心。
袁生秀朗,沈心善照。
汉旆南振。
楚威自挠,大略渊回,元功响效。
邈哉惟人,识之妙。
纪信诳项,轺轩是乘。
摄齐赴节,用死孰惩。
身与烟消,名与风兴。
周苛慷慨,心若怀冰。
刑可以暴,志不可凌。
贞轨偕没,亮迹双升。
帝畴尔庸,后嗣是膺。
天地虽顺,王心有违。
怀亲望楚,永言长悲。
侯公伏轼,皇媪来归。
是谓平国,宠命有辉。
震风过物,清浊效响。
大人于兴,利在攸往。
弘海者川,崇山惟壤。
韶护错音,衮龙比象。
明明众哲,同济天网。
剑宣其利,鉴献其朗。
文武四充,汉祚克广,悠悠遐风,千载是仰。
醉后答刘山蔚 明末清初 · 施闰章
 押文韵 出处:学馀诗集卷之十四
雪苑富名彦,才华天下闻。
口吸黄河水,手揽嵩山云。
当时侯公(谓侯朝宗。),胜气凌秋雯。
到今馀耆旧,拓落怀高文。
新诗慕杜韩,遐尚追丘坟。
白眼小时辈,纤响徒云云。
我方倦笔墨,拉杂思烧焚。
抗声时大呼,奋臂振孤军。
燕台菊花节,花气寒氤氲。
沽酒其君饮,小酌未成醺。
恨不同所欢,东篱酣夕曛宋牧仲比邻,时方病止酒。)
郊社说 宋 · 戴仔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四五
郊以祀天神,社以祭地祇。
兆于四郊,皆所以祀天,而社则在国中。
自诸侯公卿至士庶人,皆得祭祀,而非天子不可以祀天,此尊天亲地之义也。
宗庙之礼,以享人鬼,不当用于郊社,秬鬯不当用于郊。
王者之先,皆感太微五帝之精以生,说无所稽,特起于王莽光武之用谶,而成于康成之读谶。
夫郊为祀天神之盛礼,周则以稷配之。
禘为享人鬼之盛礼,周则祭喾,而以文王配之,此以亲主疏之义也。
以稷主祭,以文王主喾则可,帝稷并祀则不可。
祀天于郊则可,又祀于明堂则不可。
郊社之礼,皆坛而不宫,人道则有宫室,祀上帝于明堂,与合祭天地,均为不经。
盖由后世尊《孝经》与卫宏之诗序,故承其伪而弗察也。
按:光绪永嘉县志》卷三二,光绪八年温州维新书局刻本。
上皇帝书建炎元年六月 宋 · 周紫芝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一三、《太仓稊米集》卷五七、《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二四、《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四、《宋史翼》卷二七
臣一介微贱,身在田野,未尝素官于朝,不习祖宗典故,不知朝廷治乱安危,辄敢游谈妄议,以干斧钺之诛,诚不自揣其愚,徒以平日父兄之所训诲,朋友之所传习,有得于方册间者,皆可以为今日鉴。
至于学士大夫之所谈说,闾巷匹夫之所议论,与夫黄童白叟相与垂涕感泣而言,亦可以察民情之利病,究当世之得失。
臣于二者岂不闻其一二?
夫既有所闻于古,又有所闻于家,身为陛下涵养之民,心非木石,粗知臣子忠义之方,其忍不为陛下言之?
臣闻汉遣苏武持节匈奴,遭缑王之变,为单于所系,其后昭帝即位,请于匈奴而得之。
甘露中单于入朝,帝思股肱之美,乃图形凌烟,以著中兴辅佐之助。
兴平之际,天下大乱,蔡琰为胡骑所获,入于南匈奴
魏武帝素与父邕善,痛其无嗣,乃遣使者以金璧赎之,卒为烈女,以光汉室。
武一使者蔡琰一女子,于当时安危治乱无所系,而昭帝之与魏武于二子非有父母兄弟之亲,痛不切于肌肤,犹不忍中华士族流落异域以为天下后世恨,且区区救恤之不暇;
况有天下之大,父母宗族俱堕夷狄,可以恝然不为之虑乎?
太上皇帝于陛下为父,渊圣皇帝于陛下为兄,其尊与汉之视苏武为孰重?
皇太后于陛下为母,其爱与魏武之视蔡琰为孰亲?
况胡虏甚强,凭侮中国,无所不至。
虏骑再入,遂陷京师
二宫之尊,宗族之亲,相属于道者三千馀人,皆冒炎热,涉沙漠,屈身蒙耻,未有反国之期,则其羞辱痛恨之心与汉、魏之视苏武、蔡琰为孰甚?
三者利害较然明白,固不待臣言矣。
在陛下岂不怀问寝之思,兴在原之念,欲迎两宫,以雪宗庙之耻,而快四方之恨乎?
陛下果有意于此,臣不知其何道而可以致。
然臣以今日之势为陛下筹之,虽驱天下之兵以胁之,不足以当其强;
竭天下之财以饵之,不足以厌其欲;
尽天下甘言以悦之,不足以回其意。
使子房为谋臣,侯公为说士,犹未足以决胜负而定安危也,况臣之愚乎?
臣不敢诬陛下以高论,撼陛下以危言,窃为陛下深思之,不过一言,曰:上策莫如自治而已。
自治之策无它,在力救前日之弊耳。
陛下亦尝思所以致今日之祸者乎?
用人不专,黜涉不明,刚断不足,此三者所以召祸乱之本也。
仰惟太上皇帝恭己南面垂三十年,思厌万几,以禅圣子,睿谋神算,断自渊衷,当时百僚谁敢言者?
大臣李纲九卿中首建此议,危言谠论,天下耸闻。
渊圣皇帝博采师言,擢置左右,曾不旋踵,复以言罢。
太学之士与父老百姓俯伏阙下,叩头流血以请复用者,不可以钜万计。
虏人闻复用,一夕为之退舍,数日为之归师,则之用不用岂不系一时之重哉?
奈何未几惑于群言,委以兵柄,遂致覆师,以贻窜逐。
朝廷知其为贤,既委以辅相,岂当复责以将帅之任?
既责以此,岂容小衄便加大谴?
自古人君倚信大臣,自当断以独见,不可摇于异议。
前日朝廷之于,其用也以百姓誉之,其去也以群臣沮之。
是大臣之进退不由人主之公心,实出众人之私意。
使虽欲奋忠虑为国家排难解纷,其可得乎?
臣于非门生故吏,平生未尝识其面目,闻其謦欬,而今言及此,徒以天下之所系望,万口一音,有不可掩者。
今朝廷既已用,在臣亦何必更言?
臣犹虑专以忠义自许,未免孤立于朝。
功日益高,望日益隆,则谗毁日益至,使万有一复蹈前日之辙,则之迹不得一日安于朝廷之上矣。
此臣所以区区为陛下言之也。
郭子仪肃宗再造王室,中间虽惑于鱼朝恩之谮以夺其兵柄,而议者谓子仪有社稷功,乃置散地,非所宜。
亦即悟,眷礼益隆,故能卒收成功,以兴唐祚。
宪宗讨蔡师数不利,群臣争请罢兵,独断以不疑,故能卒用裴度以平僭乱,唐之威令几于复振。
仰惟渊圣皇帝爰自即位以来仅踰期岁,更易执政大臣无虑数人,如白时中、李邦彦、吴敏、耿南仲、徐处仁、唐恪之徒相继进用,不过数月辄复罢去,其馀近侍之臣更出迭入不可胜数,初无损益,徒有变更,用人不专,类皆如此,有一李纲,乃不能用。
以臣观之,所谓近舍冯唐而远思颇、牧也。
臣愿陛下之于,尽以国计倾心付之,勿惑于诋訾不根之言,毋责以胜负不常之势,则经纶天下之大纲,当自有远画。
朝廷既治,国势日强,则虏人自然畏服,二圣当有还宫之期,四方渐获消兵之福,其所倚赖不亦重哉!
臣所以望于陛下专于用人,以救前日之弊者此也。
朝廷玩于燕安,不思虑患之日久矣。
蔡京、王黼相继用事,交结朋比,倚为腹心,遂使奄腐擅政,憸人窃权,人主孑然以至孤立。
言之及此,可为寒心。
前年虏既寇城,元老大臣下逮百官有司,争挈妻孥,顺流东下为自安计。
方其平时皆坐窃荣宠,及缓急之际藐如路人,此岂人臣之节乎?
有如此曹,皆在可诛之域,而朝廷不加深治,后虽欲责以效死而弗去,乌可得耶?
六贼之恶逆暴著远夷,当戮于两观,枭其头颅,状其恶而声之,以播告万方,使夷狄知中国有威断之君,四海畏圣主擅生杀之柄,然后国威自立,虏气日销。
而当时犹且迁延岁月,处以善地,元恶有如蔡京,犹得保其腰领而死。
赖台谏之臣与太学之士恳恻屡言,然后仅得略正典刑,亦未足以快天下跂足之望也。
其同恶之臣有出于蔡京、王黼、童贯、梁师成援引而进者,非特不能尽逐而去之,犹且倚以为用,或付以兵柄,或委以重镇,其它固未易悉数。
宇文粹中之守建康,臣生东南,亲见其事。
方王室遭围困之患,实臣子自奋之,而勤王之师沮抑不遣,傲睨惨毒,无所不至。
黥徒数百以诛元帅为名,至于害及平民,流血满野,执絷囹圄,如鞠囚徒。
粹中身为人臣,屈首下贼,处之恬然,不能抗骂以死,偷活须臾,下污士类,上辱朝廷,皆蔡京用事之人不即罢去,遗患遂及于此。
乃知赏罚黜陟,人主之大权,不可不,亦不可不敏。
武王伐纣,下车而释箕子之囚,知举善之不可不先也。
孔子相鲁,七日而诛少正卯,知去恶不可不急也。
昔者齐公之郭,问父老曰:「郭何故亡」?
曰:「以其善善而恶恶也」。
公曰:「若子之言,贤君也,何至于亡」?
父老曰:「不然,郭君善善而不能用,恶恶而不能去,所以亡」。
知举善黜恶最人主之先务,可不慎哉!
蔡京用事以绍述责臣下,非是则谓之沮毁,以纯正绳学者,非是则谓之邪说。
士不读史书者几三十年,不知前代兴亡,不知古人忠义,唯以偷安茍且、持禄养交为心。
今日奔军之将,亡国之大夫,皆前日奸佞阘茸,假宠盗名,可诛而不诛,当去而不去者。
如此人尚在要路,则几何而不致于丧师割地,误国欺君者哉!
是以猖狂之虏得以自肆,入关而来,渡河而去。
两年之间,盘旋往返,如在无人之境;
宝玉货贝、嫔御女子,盗攘驱逐,如探物而取诸怀。
诸将坚壁而不进,守臣开门以纳寇。
筑垒京师,数月之间,残虐万状,卒至二宫北狩,王城之人号呼震地。
臣思其由,皆生于黜陟不明。
盖黜陟不明,则正人不复尽用,奸人不得尽去。
使前日尽行窜殛,不留为今日之用,则臣知其不复有今日之祸也。
禄山之反,真卿平原杲卿常山,皆能撄孤城以抗剧贼。
李憕正色就死,而两河闻风,再固危壁。
张巡、许远城守不下,而能蔽遮江淮,天下赖以不亡。
卢奕御史中丞,被服坐台,骂贼不空口。
郭子仪、李光弼皆转战逐北,谊不反顾,遂能复振唐室。
不知今日忠臣义士能如当时之众乎?
何前日之忠臣义士多而今日无之?
盖正士不用而奸人犹在也。
始,朝廷起四总管兵,首及城下者唯张叔夜
臣是以知人才之盛颇有愧于也。
比者虏骑长驱,直捣王室,两河、淮甸以至京师,坚壁捍禦者不知有几,转战逐北者不知有几,骂贼死难者不知有几,延敌内应者不知有几,逗留不进者不知有几。
用命者赏之,不用命者戮之,则赏罚而国威立,庶几可以示激劝之方。
陛下即位以来,不闻有显然赏于朝、戮于市者,则是国威有未立也。
向以不能尽去朋党,遂致其祸如此。
今复不戒后车,设有变故,臣不知陛下何以使人。
威信不素立,赏罚不素明,虽有激劝之方,臣知其不可复用也。
臣愿陛下大明黜陟,以正忠邪,屏逐畏懦软弱之徒,旌擢骨鲠犯难之士。
凡前日假继述、谈纯正以自媒其身者一洗而新之,使天下晓然皆知忠义者必赏,奸邪者必诛,则忠臣争效死节,壮士勇于敢为,庶几可以雪耻万世,以不坠祖宗无疆之基。
臣所以望于陛下大明黜陟以救前日之弊者此也。
自崇、观以来,奸臣用事日久,钳锢忠谠,置而不用,士有慷慨敢言,众皆指为狂夫,小则屏斥夷裔,大则蒙被斧钺。
皂囊不奏于九重,台谏遂几于虚位。
此言路所以壅塞而不通,奸邪所以横猾而日肆。
朝无端人,祸及四海,至使夷狄兴敢拒之师,人君下哀痛之诏。
究其祸根,实出于此。
渊圣皇帝深鉴前弊,即位以来,虚己受谏,常若不及,擢置一时谏诤之官,招集敢言之士,忠谠之风焕然一新,虽禹、汤之圣无以复加。
惜其群言交至,一切听受之,汎然无所甄别,而人主之权遂归台谏。
《诗》不云乎:「谋夫孔多,是用不集。
发言盈庭,谁敢执其咎」?
盖谓听言之不可不择也。
人主听言,不先谋及乃心,而纷然惑于众论,则将何所适从而可否?
贤者之出入,实系一时之治乱。
故魏有干木则诸侯息兵,虞有宫之奇则晋献不侵,汲黯在朝而淮南为之寝谋,裴度之用不用每为天下之重轻,可不谨哉!
顷者谏官上疏论列李纲十有馀事,其言未必切中,意在巧诋,以快私心,朝廷自当追念殊勋,置而不问,章虽屡上,断以不疑,则后有贤者,谁复敢以私怒阴相挤陷耶?
一失斯人,乱不旋踵,至使金虏鸠诸国之众,提百万之师,叩关而来,如陷空谷,兵动九天,声震四海,而吾中国初无一夫敢当其敌者。
幸而啖以金缯,割以壤地,虏亦从而退师,奈何虏围朝解,守禦暮怠,幸其既去,以为茍安,而不虞后日之祸,此岂策也哉?
当时议者犹欲纵其北渡,蹑其后尘,以追而捣之,既已惑于群言,不能断以必往;
而又以河朔之民耻于左衽,而割地之盟弃不复用,大信既亏,则虏情益愤矣。
夫进不能追其师,退不能结于信,揣其私情,岂不再至?
明年,虏骑果入,固已洞知朝廷虚实强弱之势,与夫兵伍之多寡,人材之勇怯,山川之险易矣。
又当时在廷之官不免皆去年用事之人,而一时名臣宿将悉已罢遣,以此自料,果有必胜之势乎?
何不断以大义,与群臣南下,名为播迁,犹得上策;
而又惑于众议,城守不迁。
使前日能以刚断自许,于数计之中必行其一,臣知其不复有今日之祸也。
臣愿陛下体乾之刚,行巽之权,有汉光赳赳之称,无元帝优柔之失,则两宫之耻可雪,七庙之祀不乏,而陛下之圣孝神武光于四方,昭示万世,有不可掩矣。
臣所以望于陛下勇于刚断以救前日之弊者此也。
恭惟皇帝陛下以聪明勤俭之资,膺皇天付托之任,躬履艰难,嗣承丕绪,天心人望莫不归悦。
遭兵革抢攘之馀,四海凋弊之日,扶衰拨乱,去危即安,事有不可胜举者。
臣之狂瞽,所陈不过三策,诵臣之言初若迂阔无补,察臣之意似能切中时病。
臣之私意以为不能力救三弊,则将何以遂致中兴?
今日之最急者不过欲报敌国之大雠,雪两宫之幽愤,复境土,安天下,以成中兴之功而已。
且夷狄叛服不常久矣,本其侵侮之由,实皆中国自召,又况资其兵力以为援助。
其功既大,责报必深,一有不至,必有祸害。
昔人以为汤武之兴未尝与夷狄共功,盖疏而不切也。
肃宗尝用回纥矣,卒致掠华人,辱太子,笞杀近臣,以为患。
德宗尝用吐蕃矣,卒致劫平凉,败上将,空破西陲
太宗之用突厥也,倚以讨贼,赐予不赀而卒与贼连和,举国入寇。
于是太宗不胜其怒,曾不三年,电扫风除,遂虚其国,岂不快哉!
国家倚金国以取燕云,其祸根连结固,有所自来。
今日之势能如太宗之报突厥,其神且速如此乎?
唐兴之初,际天所覆,悉皆臣服,三王以来未之有也。
吐蕃、回鹘最号雄强,为中国患独甚久。
当时谋臣猛将圜视共计,卒不得其腰领。
晚节虽自亡,而亦衰焉。
今夷虏日以盛强,中国致衰弱,臣愿陛下体太宗之英武,以蹶其牙而犁其廷,不愿若之末世与二虏相为盛衰而已也。
议者以为方今将帅乖离,战士疲软,甲兵钝弊,财用殚耗,连年动众,不胜其劳,将何策以制之?
臣不敢上援远古,愿鉴前日之三弊,以专于任用,于黜陟,勇于刚断为陛下言之。
盖人主能论一相,则贤者必以类至,百度自然振举,四海自然悦服。
奈何正直则必为邪佞所恶,功高则必为孱弱所忌。
此谮愬所以必行,谴逐所以随至,是任用之专最为人主难事。
今既得贤而用之,不能尽去奸邪,则其势不两立。
前日小人之徒至今犹在显位,则是庆父不去,鲁难犹未已也。
倘不决于去除,臣恐终至误国,是于黜陟尤为人主之先务。
二者非勇于刚断,自信不疑,则亦不足以振主威于既弱,理颓绪之将纷。
此三者在陛下力行之而已。
天下寇虽已解去,而国势消,四方啸聚旁午,山谷九族远托穹庐,而虏情犹未定,安危未可知。
臣意陛下食不得甘味,卧不得安寝,朝廷大臣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之时,岂得恝然不以安危介意?
自陛下践祚以来,其所施设有未足慰天下之望,此臣所以敢陈三事,以冀陛下奋然有为,以革前日之弊也。
去年金虏既去,而君臣相顾,以为无事,故谋臣不讲禦戎之策,绝塞不设防之戍,朝廷不选将帅,郡邑不练甲兵,乃复罢舒王配享之祀,复《春秋》取士之科,至于士论纷然,几成聚讼,可谓不急之务也。
今日不鉴去年之弊,而禦戎、防秋、选将、练兵之计一切置而不问。
去年复《春秋》,今年行诗赋;
去年舒王配享之文,今年复元丰释奠之制。
观其事体与前日略同,安知虏人不复窥中国以肆其虎狼之喙耶?
此臣所以妄意,恐陛下复踵前日之三弊,是以敢效其愚衷,庶几涓埃之微有以上裨献纳。
昔人论王伯之理,谓以一士止百万之师,以一贤制千里之难。
今求骁锐勇敢之将可使绝域之人,有能系单于斩楼兰,横行匈奴而勒功燕然者乎?
既不可得,即有贤相为天下之所系望,名震四夷,能使酋长望风而畏,则何止却百万之师、制千里之难而已哉!
臣见数年之后,要路无小人,而朝廷有公议,将士革离叛之心,师徒鼓骁锐之气,财力富强,国势十倍,人人思奋,以雪君父之耻。
陛下济以明果断,建立大功,以成大舜之孝,固有日矣。
乃若兴师动众,勤民异域,以与夷狄角一战之胜,则臣不愿陛下为之。
文德脩而四夷宾中夏安而远人服,惠此中国,以绥四方。
昔人以为周得上策,故曰治人惟圣人能之。
昔者越王勾践困于会稽,能苦身焦思尝胆,朝夕不忘其辱,其后卒能大破吴国,使甲兵横行于江淮东,诸侯毕贺,号称伯王,徒以得大夫种、范蠡而用之耳。
故种能镇抚国家,亲附百姓,而甲兵之事则蠡实专之。
越王为之食不加肉,衣不重采,折节下士,厚贤礼宾,振贫吊死,与百姓同其劳。
是以二十三年之间一举而灭吴,雪会稽之耻。
此伯王之业,不足为陛下道。
臣请以汉高之事明之。
高祖二年东伐楚,大败于睢水之上,太公、吕后质于羽军,其后侯公往说,而复归于汉。
及天下大安,偃兵息民,而高祖五日一朝号太上皇,复为父子如初。
果何术以得之哉?
项羽范增而不用,高祖得三杰以共成帝业,故能力战以有天下,智勇过于汤武,而孝行不减于曾参
今陛下得将相而用之,有若大夫种、范蠡、萧何、陈平、张之徒,而复雠雪耻之心不忘于朝夕之间,则亦何患乎不能成二王之功耶?
臣生长盛世,蒙被累圣之休光,恨无以自效其愚。
朝廷遭值百六之灾,北方之民横被屠戮者十有八九。
臣生于东南僻远之地,目不见战伐之事,坐视两宫远征异域,中夜卧起,悲愤交攻,自揣懦庸,不能挽强执锐以效死,惟有孤忠可以自献,是以敢陈猥之辞,不避猖狂之罪。
顷者郡国不以臣不肖,两得充赋于泽宫,道由淮汴,以至京师
是时四方奉花石之贡,吴樯蜀艑岢峨而来,衔尾而进,不绝于道。
臣在舟中望见,几至泣下。
是时欲陈狂瞽之言者屡矣。
重念言之必至杀身,其实无补于国。
今陛下践祚之初,痛革谄谀之弊,乐闻骨鲠之言,臣于此时不思一奋,则是终身无可言之时也。
惟陛下察其狂狷,赦而不罪,非独臣之私幸,实天下之幸也。
干冒天威,无任昧死俯伏待罪之至。
李夫言诸人分题得之字1117年 宋 · 吕本中
五言律诗 押支韵
人生行乐耳,此去复何之。
酒忆侯公圣,月如京兆眉。
未须誇敏捷,或恐胜肥痴。
不作别离见,却忧儿辈知。
侯公项羽(并叙)1090年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六二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汉与楚战,败于彭城
太公间走,见获于楚。
项羽常置军中以为质。
汉王遣辩士陆贾项羽请之,不听。
后遣侯公许之,遂归太公。
侯公之辩,过陆生矣。
而史阙其所以说羽之辞,遂探其事情以补之,作《代侯公项羽辞》。
汉王四年,遣辩士陆贾东说项王,请还太公。
项王弗听,还。
汉王不怿者累日。
左右计无所出。
侯公在军中,而未知名,乃趋进而言曰:「秦为无道,荼毒天下,戮人之父,刑人之子,如刈草菅。
大王奋不顾身,建大义,除残贼,为万民请命。
今秦氏已诛,天下且定,民之父子室家,皆得保完以相守也,其庆大矣。
宜与太公享万岁无穷之欢。
不幸太公拘于强雠,以重大王夙夜之忧。
臣闻主忧臣辱,主辱臣死。
大王诸臣,未有输忠出奇,以还太公之属车,蹈义死节,以折项王之狼心者,臣恐天下有以议汉为无人矣,此臣等之罪也。
臣愿先即辱国之诛」。
汉王嘻嚱曰:「吾惟不孝不武,而太公暴露拘辱于楚者,三年矣。
吾重念天下大计,未获即死之,此吾所以早夜痛心疾首东向而不忘者也。
顾为之奈何」?
侯公曰:「臣虽不敏,愿大王假臣革车一乘,骑卒十人,臣朝驰至楚壁,而暮与太公骖乘而归,可乎」?
汉王慢骂曰:「腐儒,何言之易也。
陆贾天下之辩士,吾前日遣之,智穷辞屈,抱头鼠窜,颠沛而归,仅以身免。
若何言之易也」!
侯公曰:「待人以必能者,不能,则丧气;
倚事之必集者,不集,则挫心。
大王前日之遣也,恃之为必能之人,望之有必集之事。
乃困辱而归,是大王气丧而心挫也,宜其有以深鄙臣也。
大王一失任于陆贾,乃遂惩艾以为无足使令者,是大王示太公之无还期,待天下为无士也」。
汉王曰:「吾岂忘亲者耶,顾若岂足以办此?
项王阴忮不仁,徒触其锋,与之俱靡耳」。
侯公曰:「昔赵平原君苦秦之侵,欲结楚从也,求其可与从适楚者二十人。
盖择于门下也,食客数千,得十九焉,其一人无得也,最下客毛遂请行。
平原君不择而与之俱,卒至强楚,廷叱其王,而定从于立谈之间者,毛遂功也。
日者,赵王武臣见获于燕,以其臣陈馀、张耳之贤,择人请王,往者十辈,无一返者。
终于养卒请行,朝炊未终,乃与赵王同载而归。
大王之所知者。
臣乃今日愿为大王毛遂、养卒,大王何慊不辱平原、馀、耳之听哉」。
汉王曰:「善」。
即饬车十乘,骑卒百人,以遣侯公
侯公至楚,晨扣军门,谒项王曰:「臣闻汉王之父太公为俘囚,臣窃庆大王获所以于汉者。
前日汉王遣使请之,而大王不与,至将烹焉,臣窃吊大王似不恤楚矣」。
项王瞋目大怒,叱侯公曰:「若自荐死,乃欲为而主行说以侥倖也。
且吾亲与人角,而获其父,将甘心焉。
今乃言无恤者,何也」?
侯公曰:「臣以区区之身,备汉之使,而有谒于大王,故大王以臣为汉游说而忘忠楚也。
大王试幸听之。
使其言有可用,则楚汉之大利,两君之至欢,岂臣之私幸也。
使其言无可用,则臣徐蹈鼎镬,以从太公之烹,盖未晚也」。
项王曰:「太公之不得归必矣,若将何言」?
侯公曰:「夫汉王失职,怏怏而西,因思归之士,收豪杰之伍,举梁汉之师,下巴蜀之,并三秦,定齐魏,日引而东,以与大王决一旦之命,大王视其志,将一天下,朝诸侯,建七庙,定大号,为万世基业耶?
抑将区区徇匹夫之节,为曾参之孝而已者耶?
且连兵带垒,与楚百战以决雌雄,乃有天下三分之二。
大王军覆将死,自救不暇,凡所以运奇决胜为大王之勍敌者,在汉王与诸将了事耶?
抑太公实为之也耶?
虽庸人孺子固知之。
然而太公,独一亡似人耳,不足为楚、汉之轻重。
大王幸虏获之,而祸福实系焉,视其用之如何耳。
得所以用而用之者强,失所以用而用之者亡。
茍为失其所用,未若不获之为善也。
大王所以久拘而不归者,以要之。
要之诚是也。
且要而能致之,则权在我。
要而不能致,则权在人。
权之所在,以战必克。
则要者,名也;
归者,实也。
大王茍不得志于名,当速收效于实,无为两失而自遗其患。
是以臣窃为大王慎惜此举也。
大王尝置之俎上而命之矣,彼报之曰:『必欲烹之,幸分羹焉』。
且父子相爱之情,岂相远哉。
方汉王窘于彭城,二子同载,推堕捐之,弗顾也,安知其视父不与子同也。
太公之囚楚者,三年矣,彼诚笃于爱父,将捐兵解甲,膝行顿颡楚之辕门,为之请一旦之命,今励士方力,督战方急,无一日而忘与从事,此其志在天下,无以亲为也。
大王今不归之,以收其实,将久留之,以执其名,故曰似不恤楚也」。
项王怒气少息,徐曰:「顾吾所雠者汉王尔,其父何与耶?
汉王亲以其身投吾掌握者,数矣,我常易而释之,今乃曰东向必欲亡楚而后已,故吾深雠之,欲菹醢其父,聊快于一时,况与之归耶」?
侯公曰:「辱大王幸赐听臣,臣请言其不可者。
夫首建大义诛暴秦者,惟楚。
世为贤明显名于天下者,惟楚。
天下豪杰乐从而争赴者,惟楚。
被坚执锐为士卒先,所向摧靡,莫如大王
兵强将武,百战百胜,莫如大王
诸侯畏慑,惟所号令,莫如大王
割地据国,连城数十,莫如大王
王持此数者以令天下,朝诸侯,建大号,何待于今。
然而为之八年,智穷兵败,土疆日蹙,反为汉雌。
大王尝自知其所以失乎」?
项王曰:「吾诚每不自知,如公言焉,公试论吾所以失者」。
侯公曰:「大王知夫博者事乎?
夫财均则气均,气均则敌偶,然后胜负之势,决于一时。
大王求与汉博,方布席徒手未及投地,而骤以己资推遗之,已而财索气竭,徒手而校之,则大王势去矣。
夫仁义智信,所以取天下之资,而制敌之具也。
大王乃弃资委具,以为无所事,以故汉皆获而收执之,此所以日引而东,视大王如无也」。
项王曰:「何谓弃资委具」?
侯公曰:「夫秦民之不聊生久矣。
汉王之入关也,秋毫无所犯,解秦之罟,约法三章,民大庆悦,惟恐其不王秦也。
大王之至,燔烧屠戮,酷甚于秦,秦人失望,何以为仁?
王始与诸侯受约怀王,先入关者,王之,汉王出万死不顾一生之计,叩关决战,降俘其主,以待大王,而大王背约,迁之南郑,何以为信?
大王以世为楚将,方举大义,不立其后,无以令天下,共立怀王而禀听之。
及天下且定,乃阳尊为帝而放杀之,何以为义?
范增之忠,陈平之智,韩信之勇,皆人杰。
争天下者,视此三人为之存亡。
然而死于疑,平、信去而不用,何以为智?
是以汉王于其入关也,天下归其仁;
其还定三秦也,天下归其
义帝缟素也,天下归其义;
其用平、信也,天下归其智。
此四者,大王素有之资,可畜之具,惟其委弃而不用,故汉皆得而收执之,是以大王未得所以税驾也。
方今之势,汉王者,高资富室也。
大王者,窭人也。
天下者,市人也。
市人不趋窭人而趋高资富室,明矣。
然则大王今日之资,恃有一太公尔。
天所以相楚也。
今不归之,以伸区区之信义,纾旦夕之急,臣恐汉人怒气益奋,战士倍我,是大王又以其资遗汉,且将索然而为穷人矣。
此臣所以为大王寒心也。
夫制人之与见制于人,克人之与见克于人,岂可同日而语哉。
大王熟计之」。
项王曰:「孤所以恩汉者亦至矣。
然去辄背我,今其父在此,犹日急斗,诚一旦归之,徒益其气尔」。
侯公曰:「不然。
臣闻怀敌者强,怒敌者亡。
大王于汉,未能怀而制之,乃欲怒而斗之,臣意天溺大王之衷,将孤楚矣。
大王诚惠辱一介之使护太公,且致言于汉王曰:『前日太公播越于外,羁旅敝军,获侍盥沐者三年于兹,而君王方深督过之,是以下国君臣未敢议太公之归。
今君王敕驾迎之,孤恐久稽君王旦暮问安侍膳之欢,敢不,敬遣下臣卫送太公之属车以还行宫。
孤亦愿自今之日,与君王捐忿弃瑕,继平昔之欢,君王有以报不谷者,皇天后土,实与闻之』。
如此而汉不解甲罢兵以答大义,则曲在彼矣。
大王因之号令士卒,以趋汉王,此秦所以获晋惠公也。
大王不辱听臣,臣无所受命而归,汉王固将恸哭于军曰:『楚之雠我者深矣,使者再返,而太公不归矣,且号为举大义,除残贼,拯万民,终之有不共戴天之雠,何面目以视天下,今日之事,有楚无汉,有汉无楚,吾将前死楚军,不返顾矣』。
汉王此感怒士,整甲而趋楚军,此伍子胥所以鞭平王之尸也」。
项王曰:「善。
吾听公,姑无烹。
公第还,语而主令罢兵,吾今归之矣」。
侯公曰:「此又不可。
夫智贵乎早决,勇贵乎必为。
早决者无后悔,必为者无弃功。
王陵,楚之骁将也,一旦亡去汉,大王拘执其母,将以还也,而其母慷慨对使者陈去就之义,敕无还,伏剑而死。
故天下皆贤智其母,而莫不哀其死也。
今太公幽囚郁抑于大王之军,久矣。
今闻使者再返,而大王无意幸赦还之,臣窃意其变生于无聊,不胜恚辱之积,一旦引决,以蹈陵母之义,则大王追悔前失,虽欲回汉军之锋,不可得矣。
臣闻来而不可失者,时也。
蹈而不可失者,机也。
方今大王粮匮师老,无以支汉,而韩信之军,乘胜之锋,亦且至矣,大王虽欲解而东归,不可得矣。
臣愿大王因其时而用其机,急归太公,与汉王约,中分天下,割鸿沟以西为汉,以东为楚。
大王解甲登坛,建号东帝,以抚东方之诸侯,亦休兵储,以待天下之变。
汉王老,且厌兵,尚何求哉?
将世为西藩,以事楚矣」。
项王大悦。
听其计,引侯生为上客,召太公,置酒高会三日而归之。
太公、吕后既至,汉王大悦,军皆称万岁。
即日封侯公平国君,曰:「此天下辩士,所居倾国者,故号平国君焉(《苏文忠公全集》卷六四。)」。
其:原缺,据《外集》补。
宴姜侯公堂长句 明 · 傅汝舟
 出处:石仓历代诗选卷四百九十七
姜侯平生最清苦,今日高筵槌大鼓。
千回异味出脩竹,百转新声入疏雨。
肉食祇应供宦达,客游何敢当宾主。
真缄长者赐缱绻,故为野人破规矩。
忆昔与侯交不稀,府中常坐两布衣。
白泉太守每下榻,黄堂诸公时叩扉。
北风忽散南云会,朱汪哭母张陈归。
太守近始到百越,高郎远自游两畿。
参辰落落存北斗,侯亦南迁此州守
三年长寄海上书,八月重斟边酒。
楚凤抽身避鹧鸪,鲁鸡徙翅逃风后。
沧溟钓竿不负人,日暮高天共回首。
义乌括田诗 元末明初 · 王祎
四言诗
至正十年浙东部使者言民役不均繇民田有不实乃俾属郡括其实以赋役且命有田者随其田之所在而受役真定侯公琇遂被檄来莅其事于义乌义乌婺属县而侯实仕衢为录事衢婺异郡而檄侯者慎重其事非其人不以诿之也侯莅事精敏凡所行科条具有绳墨以故令既下而事易集法既定而民不争竣事还衢县民相与言曰侯之来部使者之命也虽然所以易弊革奸引公示正使吾富者不敢私其逸而贫者得以遂其安者侯之惠也侯之惠在吾义乌曷有穷已吾党之士苟喑无诗以诵其事将何以表吾感思之意善于辞者盍声为诗于是王祎为之诗曰
维县义乌,有腴其田。
畇畇原隰,有陌有阡。
田则民有,税入于官。
岁取几何,石万三千。
民之繇役,视税寡多。
维民之媮,虚实以讹。
富累千百,役仅一加。
贫或斗升,顾同其科。
官有臬司,视民孔明。
曰兹富贫,弗均弗平。
宜括其实,使无遁情。
役以税差,税由籍徵。
维事之殷,匪才莫支。
孰以才称,范侯在衢。
臬司檄侯,侯莫敢违。
义乌之事,俾侯来尸。
侯来尸之,躬其劳勤。
凡民有田,俾其自陈。
里胥载覈,徂隰徂畛。
且稽故籍,质其伪真。
钩隐弗遗,增崇弗逾。
既括而实,乃籍乃图。
图籍既完,弗缪弗污。
按籍以役,庳高用敷。
豪民大家,繇兼役重。
单夫窭人,获免于佣。
富既弗病,贫将终丰。
民情载愉,颂声沨沨。
颂声伊何,民役孔均
匪役之均,惟侯之恩。
侯恩曷忘,膏泽我身。
我身之馀,施及子孙。
愿侯毋行,侯行不留。
岂惟我人,人皆徯侯。
侯其行矣,莫维侯舟。
我歌我诗,以相民讴。
河朔侯公君祥知黟县之四年公怜其讼简民淳民亦乐公之德也岁次辛丑春予入其境则耕凿无废壤蚕桑无落职歙休宁两县流离转徙且僦居以就食予未尝不慨叹人人如公用心其有不治得乎窗前置石珑刻画象天都三十有六峰为赋之以昭善治云 元末明初 · 唐桂芳
 押麻韵
侯公治邑如治家,山深俗美静不哗。
公来撚指已四载,满眼种就河阳花
当今理民尽鱼肉,稍稍椎剥多怨嗟。
岂比桃源是乐土,三竿红日未坐衙。
窗前有石大于敔,玲珑远迩分欹斜。
谺然欲张蒸紫雾,突矣乍破明丹霞。
得非天边之五老,无乃江上之九华。
蟺蜿磅礴钟异气,融结秀丽森群葩。
浮丘飞仙自芝术,王母醉宴谁枣瓜。
老生正在黄山下,朝夕与山对槎枒。
自从乱离走阛阓,两鬓安得翻乌鸦。
而今默数甚历历,高低次第了不差。
常思比来峰势断,补以六六疑女娲
可怜四海尚鼎沸,东风浩浩吹尘沙。
他时公肯访真隐,松根汲泉饭胡麻
鸿沟991年12月 北宋 · 王禹偁
七言律诗 押微韵 创作地点:陕西省商洛市商州区
侯公缓颊太公归,项籍何曾会战机。
只见鸿沟分两处,不知垓下有重围。
危桥带雨无人过,败叶随风傍马飞。
半日垂鞭念前事,露莎霜树映斜晖。
隐士何君墓志绍兴十五年十二月 宋 · 王洋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七七、《东牟集》卷一四
丰畜不施,令闻不驰,德昭而夷微,涂其生而匮其死,有人哉!
富春樵隐何君名薳字子楚,本建安人博士正通中子也。
博士讳去非正通字也。
以儒业起家,既中科选,又好谈古兵法。
为人廉劲踔悍,书无所不读。
自坟典、传训、系史、子记,以至天文、地理、阴阳、时数、山川、虫鱼、草木诡异之说,莫不诵晓。
眉山苏公尝荐之,曰:「伏见何去非文章论议,实有过人,笔势雄捷,得楚汉间风力。
元丰中先帝览去非廷策,异之,使教授武学,不久遂为博士
今出之徐州,乃以左迁。
乞除一馆职,以彰先帝知人之明」。
一经题目,决无虚士,由是士知正通者益众。
尝代侯公项羽设辞,杂眉山书中,苏公见之弗拒也。
卒于通判沧州,世多惜之。
死葬富阳县青谷,以尝令富阳而民怀之也。
君少嗜学,尽得父书。
又自以父子世名苏氏,凡苏公遗文,刀笔题志,小辩杂说,巧发弄语,无不收诵,纵横用之。
而不知本家贫,不肯拘局,以谋进取。
去来泛泊,率无常栖。
晚乃卜筑韩青,以保先茔。
生所至必得名客胜士,与之定交。
觞行辩发,旁采捷出,探度物象,咀其英华,吴中人士翕然好之。
先吴有遁叟和靖处士林逋,自逃空旷,诗穷工奇,侵泄太巧。
司命者殆悯其生,而除其禄,俾以其饥鸣,故士多病之,鲜道其传者。
独幽慕之士或仪于丹青,以配前哲,亦不过酌寒泉以为爵实,采秋菊以为加笾。
簿正具矣,俎珍鼎肉,菹臡栗脯,不以分也。
及好事者慕君不蹈声禄,即又比貌绘画,而以君为似焉。
君以长身瘠色,冻肩酸骨,突颧曼颡,星瞳雾窍。
且好为青麻短制,时曳曲,謦欬林莽中,步登半峰,以望江潮,不知君者以君何营也。
人谓和靖既困,宜伤其生而悔其始,死自投于司命,一为改图,以泽其腊乎。
今相去数十年,以精神与君,而君又安乐之,吾知和靖不恨矣。
大抵君之德清而腴,诗劲而和,比之物伦,竹类也。
古今谈者官而君,举无异辞,即君之名,其可辞乎?
为是而称隐君,可不可也?
绍兴乙丑十一月十三日,以疾卒于樵居。
樵居在博士故茔之前,生居其所,而死瘗于园焉。
享年六十有九。
凡三娶,二马氏皆先君卒,其后王氏收君而瘗之。
子二人,曰承休,曰承祖
孙一人,女孙一人,尚幼。
将终,谓其妻曰:「我既无以遗若,环壁无可易钱充葬费者,可录我平生玩意具,画若干卷,砚二,削格、觿佩、杂物若干种,举送吾所厚某人,取其偿以瘗我。
无与争事绞衿衾冒,敛手足形可也」。
语毕卧瞑,妻就视绝矣。
妻皆如言。
是年十二月某日,瘗君于所定之穴焉。
初,博士徐州学官,君尚少,得黄预、魏衍渊源,同升陈先生无已堂,透引句律。
其后学成,所与以文雅相引重者甚众,今概举数公世所共知者:浚仪赵令畤德麟,终安定王
三衢毛滂泽民,终部使者
山阳李仲舒汉臣,终应天少尹
胥山沈晦元用,今为西清学士
吴兴刘一止行简,为给事中
阳羡蒋粲宣卿,为本道安抚使
东牟王伯淮景源,为临江守;
钱塘关注子东,为太学博士
此人皆知名当世,其褒拔赏裁,人用听决,咸欲挽君大之,而终不能也。
他朐儒彦士、城郭邑落之秀,愿交于君,或拒或予,不可凡目,每叹视君困,借为清谈而已,其命也欤!
呜呼!
君之生清集其身,及其死恨结于友,读其诗芳传于世,人谓君此皆自得于我,而天所与,君不与也。
寒一握薪,饥一溢米,尘蛙鱼釜,僧残客馀,此天与君者也。
其理迷矣,虽有知者不能识也,而况如予者乎!
君未卒数月,尝有书抵予曰:「我见子某文铭某人,而信可传也。
我死亦求君铭而传我焉」。
予读之以为漫也,达命者不恶鬼事,是相与为文酒戏尔,投冗部中,久不省录。
逮君之讣至,钱塘吴咨周朋偶来,过书庋,翻故楮,一取而得之。
噫!
岂魄兆邪,或者纯明亮直,屏决昏翳,而有以前识者邪?
是又予所不能知也。
姑载其实而铭之,以成其志云。
铭曰:
干坚而折,命舒而掣。
道柔而缺,食寂而诗发。
噫!
来之人兮,毋伤其荫樾。
宇文虚中矾书(一)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二五、《省斋文稿》卷一七
宇文公忠谋议概,谓当享平国君之封,而天不相之,乃从庾珉、王俊于地下,可为痛哭流涕。
淳熙丁酉三月戊午
江虞仲机宜归语 宋 · 郑刚中
(四库本作娄)说行高祖迎,赵璧在怀出秦庭。
白首属国还汉旌,印绶累累妻嫂惊。
疏家叔侄辞公卿,彭泽柳外陶渊明
又如长铗成悲鸣,沂浴既罢风舞轻。
斐然成章孔不(四库本作所)称,浩然之志孟岂平。
登山临水赋有情,回船上马诗句精。
又如虏(原缺,据金华丛书本补)营之气已见,华山之马将逸。
丘园之梦欲成,天际之舟可识。
其在今兹则还报王事,秣马脂车与离长安之日。
雷州州学殿堂记宝庆三年 宋 · 李仲光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五、嘉庆《雷州府志》卷一八
雷阳虽濒海,前后牧守最多循良,往往属意庠序之教,如戴侯之邵、鲍侯同皆以身为率先,及李侯侯公明又从而侈大之,以故栋宇宏壮,颇有中州气象。
御书阁始创于庙门外,卑陋不称,郡文学游君一龙率士友鼎新之。
议既定而未即工也。
嘉定十五年谭君幼学来尸其事,乃竣其址,崇二尺有三寸,且辟庙南之地,使迎神者得以序立。
然事力绵薄,独新作三门,而御书阁犹未暇问。
宝庆初元仲光冒昧承乏,顾瞻讲堂日就隤圮,凛然此心若将压,然问会计有无,则曰司出纳者去其籍帑,无见金矣,意甚不满。
阅半岁,得钱仅五万。
方将市材于山,而又惧弗继。
曾公宏父郡丞摄守事,有愿赎者输钱二十万,乃尽畀学宫,然后悉力经度,伐出会计,涓吉于明年七月,首葺讲堂,去其朽蠹,新其榱桷。
凡材之坚且良者不废其旧,大率易者三之二,存者十之三,而瓦之腐者则尽弃之。
明年,始创书楼,以藏奎画
工役繁兴,乃命刘叔杰董之。
功未半,上会计者以匮告,会陈侯大纪馈钱十万,是乃登济。
于是因隙地,鸠馀材,创三公祠堂,坐忠悯莱公于中,以东坡、颍滨二先生配食左右。
始落成,设醴祀之。
既奠,则进郡学者而诲之曰:「予老且习懒,独焦心劳思经营为是者,诸子亦察其故乎?
学者所以明人伦也,诸君子登斯堂,当思入孝出弟以顺其父母,则父子之伦明矣。
诸君子登斯楼,当思斋庄肃敬,如天威不违咫尺,则君臣之伦明矣。
俯伏祠下,当思三君子者事君以忠,华国以文,则知所以立志而勉于所学矣。
此予之所以乐诲而明,明邦君之所以乐成之也。
他日有事父不能孝,事君不能忠者,皆不在此位」。
士驩曰:「诺」。
乃镌诸石,以铭其心。
王华姜哀词 明末清初 · 陈恭尹
大风覆鸟巢,有雏东南飞。
妾生始三朝,将军陷重围。
臣忠子孝死,父兄同日糜。
城中数万人,斩掠无一遗。
男为刀下肉,女为爨下泥。
阿母任夫人,毁貌为僮奚。
纳妾于中怀,祝天儿勿啼。
诚祷理或应,凶祸中脱离。
奔走依诸姑,不幸先而摧。
丈人为侯公,孤子未及期。
抱儿揖阿母,愿得相提携。
阿母左乳儿,右手与妾乳。
中间缀两泪,不绝陨如雨。
六岁教妾书,八岁教针缕。
十四女工成,馀巧及弦柱。
生世本将家,上马殊跋扈。
秋千及围棋,事事过俦伍。
阿母虽暂欢,亦约之规矩。
时时垂训言,言言称阿父。
十七母捐背,妾念不欲生。
阿母与父兄,节烈当谁明。
食则忘酸咸,衣则忘炎凉。
忍死待须臾,岂复有他望。
侯公后夫人,有弟曰赵公
结客满天下,好义为士雄
建牙古雁门,白马如游龙。
侯公固原,音问时交通。
闻有代州骑,欢跃趋堂中。
玉帛杂遝陈,箫鼓何逢逢。
姊妹私相语,此事来何从。
侯公发书喜,顾妾言从容。
阿舅为汝媒,嘉礼今来降。
云有屈氏郎,才妙时无双。
闻命掩耳走,面颊为之红。
良吉既有期,妾岂得自专。
兼云盛文藻,私心亦惬焉。
先君与母兄,庶几藉言传。
固原代州,长途弥三千。
后车载帐幕,导骑明旌旃。
和铃鸣我侧,悲笳纷我前。
与君为兄弟,恩义相缠绵。
方君读经史,为君缉韦编。
方君弄柔翰,为君拂华笺。
君歌妾按节,君琴妾操缦。
君行妾接迹,君立妾比肩。
当坐共茵缛,当酒共杯棬。
当镜共形影,当食共芳鲜。
当烛共更漏,当月共棂轩。
于梦共所适,于心同所怜。
君母在岭南,妾得不言旋(“言”,底本作“同”,据十三年本改。)
北风缩马毛,驱之出雁门
产女未弥月,怀中尝苦寒。
忆我初生时,念母涕涟涟。
北首出云州,东路从幽燕。
柁舟下直沽,天冻泽腹坚。
水工日椎凿,冰利舟为穿。
挥鞭历齐鲁,南渡逾长川
时登秦淮上,怅望东南天。
烹我肉羹,开我蒲桃尊。
为君慰劳倦,中夜鸣清弦。
东南诚水国,舟路多洄沿。
举首辄触篷,引足即抵舷。
妾本鞍马人,动止颇非便。
炎洲况蒸湿,恒虑不自全。
既至见君姑,霜鬓无一玄。
子妇堂下拜,姑喜倍万千。
鸡鸣天欲晨,妾起拭衣巾。
上堂问安否,下堂膳羞珍。
承志于未形,纤细敢不勤。
小姑与叔姒,爱我逾所亲。
君家朋好多,一一皆令闻。
切磋及文笔,相与期千春。
从容论前烈,及我先将军
每从壁后听,慰幸窃自安。
苟活二十年,微愿今获伸。
昔我母夫人,同穴情所敦。
岂不以妾故,忍死为后殉。
男生图嗣续,女生亦何云。
但令父母兄,大义炳无泯。
妾敢恋今乐,而忘昔苦辛。
赋命固有涯,皇天良不仁。
既孕不终育,凶疾婴其身。
上负七十姑,供养谁朝昏。
下顾所怜女,肝心毒如焚。
鬼伯一相催,欲留终无因。
愿君垂令名,妾下报二人(以上《独漉堂诗集》卷二)
安化藏书阁开禧三年 南宋 · 熊悰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八二、嘉庆《湖南通志》卷一七八、光绪《湖南通志》卷三二
熙宁六年,朝廷始开梅山,置安化县,有旨建学。
其后知县郭允升始大其规模。
庆元丙辰,蔡侯漴复葺新之,创阁藏书。
岁月滋久,阁欹将颓。
开禧丁卯,玉牒赵侯公道来涖兹邑。
下车之初,首命葺理,规模不减于昔,而坚壮有加于旧。
文教具兴,士气始张。
尉掾熊悰目睹盛事,因学职有请,勒铭以图不朽。
铭曰:
安化之初,实为梅山
圣朝有道,作棫斯删。
吏曰有诏,爰立之学。
有文曰书,爰建之阁。
阁以书建,书以阁藏。
视仰弗虔,士气乃伤。
赵侯戾止,顾瞻咨嗟。
曰予承流,意敢弗加。
乃命群工,各展而力。
靡费靡荒,成功不日。
伊溪溶溶,华阁崇崇。
文风聿隆,繄侯之功。
咨尔士子,勿傲勿弛。
行励节砥,繄侯之书。
有斐翰墨,作为铭诗。
太师是陈,有永厥垂。
按:乾隆《长沙府志》卷三九,乾隆十二年刻本。